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淄石与淄砚

时间:2023-08-29 15:57:34
淄砚是以古淄州砚材所产砚台的总称,淄州设于隋朝,管辖及隶属之地多有变更,今属山东省淄博市。该市曾属淄州,并先后出产韫玉、金星、青金和彩色淄石等十余种砚石。
 
 
淄砚因以石为砚而驰名,且当时石坑尚属淄州,故名淄砚。宋代苏轼、米芾曾分别称其为“淄石砚”、“淄州砚”。作为制砚之“淄石”,博山有两处产地:一是安上村倒流河东岸石坑;二是博山区西部山区——南起禹王山、北至夹山一带。根据石坑的荒废与发掘情况等相关资料的记载,人们普遍认为:淄砚始于汉,盛于唐宋,衰于北宋之亡,衍于明末清初,复兴于上世纪后期。
至迟在明末之前,淄砚是上述第一处石坑所产砚台的专有名词。明嘉靖四十四年(1565)《青州府志·器用之属》记载:“有淄砚,出颜神镇。类歙砚,颇发墨。”清康熙四年(1665)孙廷铨所著《颜山杂记》则更明确地指出:“淄石坑在城北庵上村(今安上村)倒流河侧,千夫出水乃可以入……”古淄砚传世极少,现藏于故宫博物院的一方淄砚,据称为汉代所制;唐代以前也鲜有记载,直到宋代才享有盛名。据明朝余怀《砚林》记载:宋神宗曾亲选一方淄砚赐予司马光,司马光慨叹“淄砚逾于琼瑶,一砚价比连城。”苏轼、陆游、唐颜猷、高似孙等也对淄砚评价甚高。淄砚盛极一时,却因时局动荡、战乱频仍而再度沉寂。明清时虽有所采制,“然所产有限,历代斲取、已及黄泉,藏诸水底者殆不可向矣(清康熙《颜神镇志·物产》)。”至乾隆年间,“至于淄砚一项尤属名存实亡(清乾隆《淄川县志·续物产》)。”
 
高洪刚作品  《旧雨蕉叶砚》淄石
铭文(背面)滕根揉就充书架 蕉叶斜分做砚田
 
当此之际,随着明清时期经济文化的一度繁荣,淄砚复为世人所重,制砚者发现了新的石材,所制之砚也称为淄砚。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,蕴藏于博山西部山区的彩色砚石被陆续发掘,使此地成为当今最好的淄石产地,所制石砚被誉为“新淄石砚”。
 
 
淄石地层属淄博盆地中石炭系,为粉砂质泥岩。所含矿物成分为晶状方解石、褐灰色半透明状泥质物、次棱角状以石英为主的粉砂级矿物,以及形成金星闪烁之象的黄铁矿物质等。各产区石材质地略有差异,品相各具特色,为制砚者巧拙兼用、因材施艺提供了广阔空间。
 
  倒流河石坑所产淄石,有韫玉、金星两种。孙廷铨《颜山杂记》说:“淄石坑……西侧则硬,东侧则薄,惟中坑者坚润而光,映日观之,金星满体;暗室不见者为最精。大星者为下……”此坑之石制砚,古人多有赞誉。诗人陆游《蛮溪砚铭》载:“龙尾之群,淄韫玉之伯仲也。”唐彦猷《砚录》称“淄石可与端、歙相上下。”苏轼、米芾也曾品评淄砚,但褒贬各异。米芾说:“淄石理滑易乏,在建州次。”苏轼则说:“淄石号韫玉,发墨而损笔;端石非下岩者宜笔而褪墨。二者安所去取?用褪墨者如骑钝马,数步一鞭,数字一磨,不如骑骡用瓦砚也。”对此,《颜山杂记》评论道:“不知淄石砚有发墨而不损笔者,惜二公未见也。”由此可以看出。古人评砚,重在实用:老坑淄石,实有制砚良材。
 
铭文(背面)风尘起大地收 一叶落天下秋
 
 
现代发掘于博山西部山区的砚石,有龙山紫、夹山红、荷叶绿、沉绿、绀黄、绀青、三彩诸品。质地细润,纹彩华缛,有单色者,亦有诸色层叠者;石眼、斑点、冰纹、金线、金晕等时有呈现,也不乏有天然石形者。此石有水坑和山坑之分,属泥质灰岩,为制砚良材。随着新的淄砚佳作特别是随形砚的不断间世,此石被业内人士誉为“彩色淄石”,日本砚商则惊呼为“奇石”。
 
淄博地处鲁中,矿产资源丰富,人文底蕴深厚,具有悠久历史的淄砚制作。随着时代变迁几经兴衰,制作技艺却得以流传,并在继承文人砚传统风格的基础上,创作出许多别开生面的随形砚、花式砚,使古老的淄砚生机勃发,异彩纷呈。
博山作为陶瓷之乡,在古代窑址的宋、元、明窑场中曾有陶瓷砚的生产,多为长方、六角等形制。清康熙颜神镇人赵作羹曾以黑山之石琢砚二方,赠予表亲王渔洋。虽然王渔洋《分甘夜话》将青州黑山与颜神镇黑山相混,赵作羹所用石材也可能是红丝石之次品,但赵作羹乃清初博山制砚者无疑。另据《续修博山县志》记载,清代博山人孙继曾经“设帐驼来山,磨石为砚,以励诸生。”上述制作,所用砚材皆非淄石,风格或与古淄砚有所差异,却昭示着当地砚艺的生生不息。
清末民初至新中国建立之初,淄砚进入衰退阶段,制作名家屈指可数。博山人钱振崧(1868-1944)工各体书法,善绘事,曾制有淄石“天光云影砚”等。淄川大堆人王于池(1903-1957)于1919年到博山学徒,后习针灸,成为名医。他精书法、绘画、篆刻,所制之砚堪比上品。可惜英年早逝,遗物散尽。
 
上世纪七十年代末,博山工艺美术厂恢复淄砚生产。这一时期的砚艺承传,既得益于老一辈淄砚制作者在困境中的坚守,也得益于鲁砚宗师石可先生在逆境中的执着探求。
 
铭文 君子一日所不可少 今因之以琢砚 又一日不可无也
 
老一辈淄砚制作者郝明皋(1903-1980)精通考古、金石与鉴赏,对淄砚的认定、制作有所贡献,可惜他的作品和藏品都不知去向。钱殷之、石志浩、姚增田、李同生等不仅钟情于淄砚制作,而且富有收藏。钱殷之在《记砚》一文中称:“余所存……一石砚,金星满地,贮水不竭。自‘文革’劫难后散失。”又说:“近日,得我乡夏庄煤矿煤渣中之卵石,以之制砚,亦极发墨,黑如漆而多金石。但质坚而微燥,不及端石之温润耳。可在淄川窎桥所产之砚材以上。戊申缶厂琢砚并记。”对砚艺之热爱,由此可见一斑。
上世纪70年代,已在青岛工艺美术研究所工作的石可先生开始调查山东所产奇石。1974年,仍身处逆境的石可先生跋山涉水,重新开始了系统地考察研究,并在时任山东省委书记高启云的支持下,在砚台主产区传艺授徒,进而确立了“巧用天工,简朴大方”的鲁砚总体风格。时值博山区筹建工艺美术厂,又在西部山区禹王山一带陆续发现新的石材,恢复淄砚生产便成为首选目标。制砚者李同生、李同关、胡立民、朱丰村、张茂荣、高洪刚、徐峰、于国华、桑度云等人先后以借用的校舍、仓库为车间,聘请昃如川、光焰、蒋庸夫先生为顾问,以走出去、请进来的方式观摩求教,制作出一批淄砚新品。1978年8月,由石可先生等率队赴京举办的鲁砚展,560方鲁砚以红丝砚、淄砚、尼山砚、徐公砚等为主,引起极大轰动。刘海粟、赵朴初、启功、李苦禅、黃胄、吴作人、黄永玉、沈从文、蒋兆和等文学艺术大家给予高度评价,并题词、赋诗、作画以示祝贺,赵朴初还专门题写“淄砚”二字。1980年,砚展赴日本东京、大阪,又获得普遍赞誉。
 
 
后来,博山工艺美术厂并入淄博美术琉璃厂;世纪之交,工厂因破产重组,原制砚者一时星散,仍坚持不辍者仅有高洪刚、徐峰、于国华等人。获益于大师指教,又爱自学与交流,高洪刚等人书画文章功底渐厚,砚艺日趋精湛。在秉承淄砚传统风格的基础上,他们充分运用新淄石的石形、纹彩特点,在随形砚的制作上探索创新,为淄砚的重新振兴而耕耘、呐喊,使“新淄石砚”受到业界内外广泛赞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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